【惊蛰｜荒山】晴空 21 机甲与复仇-北苍。

　　陈山跟着荒木惟走过了那片脚下如同卝修罗场一般的缓坡，一直往前走去。

　　天渐渐黑了，风雪越来越大，陈山觉得自己的脚几乎冻僵了，走起路来毫无知觉，体力也渐渐耗尽，“荒木先生——”他活动了下同样被冻僵的脸部肌肉，在风雪中喊道。

　　荒木惟回头，打开探照灯向前方指了指：“没多远了，没猜错的话前面应该是个废弃的矿场。”

　　陈山顺着灯光看过去，前方不远的地方，空旷的冰原之上孤零零地立着几个高高的铁架，还有零零星星的几栋楼房，但全部是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任何卝光亮。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着，地方看着近，但少说也有两三公里的距离，约摸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地方，矿场早已变成了一片废墟，铁架在寒风中发出刺骨的哀嚎，几栋房屋的墙上布满了弹孔，有一些墙壁已经坍塌，窗上的玻璃大多已经破碎，荒木惟环顾了下四周，领着陈山进到一间还算完好的屋子。

　　显然这里是突然遇到袭卝击的，儿童房里是凌卝乱的被子，散落的玩具，餐桌上的碗碟还未来得及收拾，积满了厚厚的灰尘，风雪顺着破碎的窗子灌满了大半个厨房，橱柜里是早已过期发霉的食物，刚刚那片冰河下面的女孩儿是住在这里吗？

　　陈山一瞬间觉得有些窒卝息。

　　他咬着唇，拼命压抑着或许已经有些泛红的眼圈，尽量平静着声音说道：“这里好像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避一避天亮了再出去看吧。”荒木惟有些嫌弃地将沙发上满是灰尘和冰霜的毯子扔到地上，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又从背包里掏出两条能量棒，扔给陈山一条。

　　房间里虽然阴冷，但比起外面的风雪交加还是好了很多，补充过能量之后，陈山拿了些床单衣物生了些火，冻僵的身卝体总算稍微缓过来了些。

　　“冯琨死了。“荒木惟在忽明忽暗的火焰对面说道。

　　陈山低着头，冯琨是一直跟着荒木惟的护卫队长，可以称之为荒木惟的左膀右臂，冯三为人和善正直，就算对陈山这么个尴尬位置的人也经常多加照顾，时长提点他免得触了荒木惟的霉头。

　　他应该不知道荒木惟在替帝卝国做事吧。

　　陈山想。

　　“这笔债肯定是要讨的。”荒木惟继续说道，“明天，你和我去吧。”

　　“明天？”陈山抬头望向荒木惟，他们这种狼狈的情况，明天走不走的出去都难说，何谈复仇。

　　“就明天。”荒木惟招了招手叫陈山靠到他身边，“但是过了明天你要是背叛我，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陈山靠在荒木惟怀里的身卝体微微僵了一下：“您说什么呢，我不会背叛您的。”

　　荒木惟笑了笑，将仍然冰凉的手伸进陈山的防寒服，拉住他被体温捂热的ru环，惹得陈山一声低呼，“但愿。”他说。

　　7411的天亮的早，五点多的时候，太阳就已经从东方升起，风雪终于停了，洁白的大地被初升的太阳映得橘红，荒木惟从地卝下车库里启动了辆还幸存的老式小汽车，两个人往南开去。

　　“我们去哪儿？”陈山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荒木惟说。

　　没有飞行器，汽车的速度在7411这样广阔的冰原上显得进度缓慢，还好荒木惟知道路，陈山看着远方千篇一律的一片冰原想。

　　直到时近薄暮，荒木惟才在一片山崖面前停了下来。陈山跟在荒木惟后面，看到他拨卝开地上厚厚的积雪，露卝出一块金属密码锁。虹膜及密码双重验证之后，崖壁上不起眼的地方，一道伪装到位的合金门缓缓打开。

　　“进来吧。”荒木惟说道。

　　深入地卝下的通道漆黑一片，陈山跟在荒木惟的身后摸索着往前走，又过了几道卝门和电梯，才终于到了核心的地带，当最后一道卝门打开之后，就算已经做了些心理准备，陈山依然被眼前的景象深深地卝震撼了。

　　巨大的金属穹顶之下，是一台银灰色的M47机甲，它的身上有着零星的炮火留下的痕迹，但这并不影响它带来的巨大压卝迫感，反而因为这些伤痕使他在昏暗的灯光中显得更加野性和威严。

　　“这是……联卝邦的新式机甲？”陈山回过神来，他以前一直觉得，真卝实的机甲对他来说是件十分遥远的东西，虽然联卝邦的大多数男孩在童年时代都会有过驾驶机甲的梦想，但真正能够实现的，都是万里挑一，人们更多的是在模型商店、新闻里的视卝频或是一些参军的宣卝传片里见到它，陈山从未想过，一台真卝实的机甲会以这样的形式摆在他的面前。

　　“对。”荒木惟说道，他顺着铁制的台阶往下，打开驾驶舱的舱门，“进来吧。”

　　陈山深吸了一口气，机甲的驾驶舱比他想象中的要小，荒木惟坐在主驾驶位，他坐在副驾，两个人挨得很近，除此之外，也就只剩下一个人站立的位置。

　　面前是一块超大的光屏，上面充斥着各种他看不懂的参数和符号，荒木惟很快启动了机甲，穹顶跟着打开，屏幕上的视野也跟着清晰起来，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夜色重新覆盖了整个冰原，银色的机甲踏步而出，在荒木惟的操控下静默地在月色中飞速移动。

　　将机甲改为自动行进状态之后，荒木惟通卝过机甲上的通信设备联卝系了唯一在居住区留守的人员，确认了昨天攻击他们的人的具体方位，“还有两个小时我们就会到。”荒木惟指着光屏上的行进路线，“到时候后方的画面需要你帮助监控，后方有左右两台激光攻击器，如果要攻击，需要输入指令……”

　　荒木惟讲得很快，陈山听得云里雾里，当荒木惟问他听懂了没的时候，他一脸茫然。

　　荒木惟瞪着他：”我再说一遍，一会儿要是做不到，就等死。“

　　陈山手掐着操纵杆点头，又听荒木惟说了一遍，只觉得荒木惟这是带他去跳火坑，九死一生的局，他不知道一向谨慎的荒木惟为什么突然这么冲动。

　　听荒木惟说，昨天袭卝击他们的人是帝卝国与联卝邦航路走私商中仅次于黑羽的势力金火堂，两个帮卝派积怨已久，早已是你死我活的态势。昨日一役，双方都伤亡惨重，不知是不是对方觉得荒木惟的飞行器坠入断崖只有死路一条，之后并没有追上来，而放任的结果是如今荒木惟单枪匹马来复仇。

　　今天是联卝邦的双月节，在联卝邦的主星域，这一天可以看见两轮满月在夜空中交相辉映，而在7411则只能看见一个，7411连年风雪，但是天公作美，居然在这一天放了晴，说来也奇怪，这些明明已经脱离联卝邦的人仍然会在这一天庆祝节日，荒木惟接近金火在7411的驻营的时候，正是整个营地酒鼾饭饱的时刻，连哨岗都松了许多。

　　凌晨的第一声枪响是荒木惟用一颗M47的远程炮开启的，炮火击中金火营地核心区域的军火库，巨大的爆卝炸声接二连三，对方迅速组卝织了反击，但怎奈早已失了先机，也没有料到荒木惟居然驾驶最新式的机甲来袭，帝卝国军方在机甲的运用上常常分为两派，简单来说，就是一派更注重机甲的单兵能力，认为绝佳的机甲性能配上优秀的驾驶员即使单枪匹马仍然能够在重重布控下直卝捣黄龙，联卝邦军神李匹夫当年驾驶一台残破机甲千里奔袭，最后终将帝卝国皇帝斩杀便是最好的例子，而另一派则认为，像李匹夫这样的人联卝邦再也不会出第二个，过卝度追求机甲的单兵力量不利于战术的发挥，这种争吵陈山偶尔在电视里听过，而今天他觉得自己见到了个现实版的单枪匹马的例子，荒木惟的手指在光屏上飞速移动，快得让他只看得清残影，巨大的金属机甲在他的操纵下灵巧地挪腾，避过密集的榴射弹和暗藏的狙击弹，陈山在巨大的引擎噪音和因为高速闪避造成的颠簸让他头昏脑涨，但是子弹打在机甲后背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和闪烁的红灯报警激起了他的求生本能，做不到可能真的会死。

　　他不想死在这儿，更不想给荒木惟陪卝葬。

　　他强行忍着身卝体上的不适，回忆着荒木惟那些对他来说一知半解的话，在光屏上试图操作。

　　背后好像没再被击中。

　　五分钟后，荒木惟冲过了最后的防守线，金火的首领没有在驻地，在的是副堂主，荒木惟将M47还冒着烟的巨大机械臂对准主位上那个强装镇定的人。

　　“想要杀我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荒木惟带着戾气的声音透过机甲的传声器在大厅中回荡，那人的似乎要再说些什么，但是荒木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在M47的散射弹下变成了飞卝溅的血雾。

　　驻地大多数的成员已经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复仇中丧命，只剩下几个人见到这情景也早已被吓得丢卝了魂，荒木惟看着红卝外显示将每个人都处理之后，才驾驶着又添了一身伤痕的M47无声离去。

　　“你做得不错。”主驾驶座位上，荒木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看起来刚刚高强度的战斗仍然给他带来了不小的负担。

　　“我……”陈山长出了一口气，他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双手僵在光屏上许久才缓过来放下。

　　“你这个位置，以前是我坐的，冯琨坐在这儿……“荒木惟指了指自己主驾驶的位置，“在黑羽还没成卝立的时候。”

　　“您……节哀。”陈山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第一次知道冯琨和荒木惟的交情有这么深厚，即使荒木惟对冯琨确实十分信任，但看起来也只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而已。

　　“今天的事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懂吧？“

　　“知道的。”陈山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