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仙枝｜19:00】人类驯服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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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
冰凉的扫描枪贴在林霄的后颈上，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听到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响起——
“战犯编号206748，惩戒类型B，藤条100，部位豚部，公开执行。”
“呵。”林霄轻笑了一声，整个地球上都不知道还剩几个人类了，也不知道公开个什么劲儿。
公元2205年，距离人类失去地球的统治地位已经过去了12年。
古人说，12年是一个轮回，林霄觉得，自己可能就死在这个轮回里了。
如今由人工智能统治的这个世界里，只有极少的人类存活了下来，一部分被圈养，一部分在外界游荡伺机反抗。
林霄就是那部分在外游荡的，他三天前因为破坏了通往总机的光缆被抓，关在禁闭室里，等待处罚。
总机自称为Boss，它编了套程序，专门负责惩戒反抗他的人类。
林霄觉得好笑，社会及医疗发展到这个阶段，Boss完全可以选择用其他的方式实现惩戒的目的，然而他却偏偏选择了一种封健社会的常用形式。
刑场在一个巨大而空旷的广场上，烈日当空，没有任何遮挡，行架在中间高台的最上方，台下没有一个观众，但却有一圈摄像头。
两台仿真机器人解开他笨重的手考和脚镣，铐在X形的行架上，同时扯掉了他的衣服。
他闭上了眼睛，即使他了解公开处行的步骤，也知道没有几个人会看，但一想到他的任何动作和反应都会被直播到这个星球的每个角落，仍然觉得一阵窒息。
机器人在给teng条和他的身后消毒，刑架所在的高台上一尘不染，卫生倒是做得不错，林霄心想。
如果问机器和人类执行这种行罚的区别在哪里，那便是机器的落点足够精准，力度足够一致，也……足够大。
他不算是一个很能忍受疼锕痛的人，teng条的风声让他的手指在虚空中抓紧了。
“唔——”他看到正前方的显示屏上，一道雪红的棱子在他身后浮起。
“一。”机械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林霄忍住了自己狰狞的表情，抿着唇深呼吸了一次。
然后便是紧贴着的第二下，第三下。
他觉得自己忍得有点艰难，疼痛让他脆弱了很多，人脆弱的时候就喜欢胡思乱想。
他想起了方卢，那个刽子手。
他本不该想起他的，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愉快的回忆。
那时他住在B市郊区的一栋废弃别墅里，正赶上Boss新一轮的大清扫。
有人敲他的门，敲得他门上都是血，他不得不开门查看。
“方……卢？”他有些不确定地问。
他很久没有见过方卢了，他们从小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方卢从小便是个淘小子，而他是个洁癖，两个人小时候没少因为方卢把沾了泥的皮球踢到他白色的T恤上而打架。
后来战争爆发，两个人的父母都上了前线，便再也没见过了，如今算起来已经是15年前了，他居然还能认出方卢，可见两个人当年结的仇有多深。
不过，也可能是林霄单方面的仇恨。
因为方卢见他开了门便顺理成章地进来了，轻车熟路地从柜子里拿出他的急救包，给自己包扎，清理伤口的血水直接滴到他刚打扫好的地板上，他的眉头已经皱成了喜马拉雅山。
“你这里太干净了，早晚会被盯上的，我来帮你伪装一下。”方卢大言不惭。
“滚。”林霄骂道。
但方卢没有滚，他在这里住了下来，他很擅长打架，追过来的机器们被他拿着铁锤爆头，一次又一次，他戏称方卢为刽子手，方卢觉得是表扬。
等等。
不是没什么愉快的回忆吗？
林霄觉得自己被疼昏了头。
“五十七。”冰冷地机械声继续。
他觉得身后好像疼得没什么知觉了，从上到下一直到腿弯都被“照顾”了一遍，整齐划一，痕迹和颜色都一致得要命，如果不是现在疼的是他，他都觉得是精准地治好了他的强迫症。
“五十八。”腾条回到开头，砸在第一次的伤痕上。
林霄觉得眼前一黑，手铐撞在金属的架子上发出刺耳的哀鸣。
有时候人会思考活着和死去哪个更轻松，但机器好像不会。
方卢会吗？
他好像觉得无所谓。
他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等等，他为什么又想起方卢了？
“九十九。”
一定是因为他已经疼得意识模糊了吧，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这个没有感情的声音像方卢？
“一百。”
“不要来找我。”有个声音说。
有那么一瞬，林霄觉得自己好像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他泪流满面。
“嘀——”
“人类记忆清除计划，206748/331990已完成。”
冰冷的电子音又一次响起。
“系统故障，206748重复清除，206748重复清除。”
林霄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反复清除。
他只是觉得身后好痛，罕见的医疗机器人在给他清理伤口，毫无感情，毫不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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